文|莊游

體育大生意記者

中國足球又被“破圈”了。

這一次，又是中國文藝圈率先“發難”，嘲諷中國足球。而類似的場面，已經伴隨中國足球多年了，甚至創造出過許多著名段子。

日前，全國政協委員、喜劇表演藝術家鞏漢林先是批評中國娛樂圈，緊接著又嘲諷國足：“某足球隊隊員年收入上千萬，沒見進球，給中國人丟臉。”隨后，馮瀟霆在社交媒體上暗諷鞏漢林。網易研究局，全國政協委員鞏漢林：某足球隊隊員年收入上千萬沒見進球 給中國人丟臉#鞏漢林 #國足#代表委員話兩會@微信時刻 @微信創作者視頻號

為回應馮瀟霆，鞏漢林再次以國足1-3不敵越南的事件拍了一個“段子”。鳳凰網體育，#鞏漢林回應馮瀟霆 鞏漢林暗諷國足踢球眼神防守 #前國足隊長馮瀟霆暗諷鞏漢林 @微信創作者 @微信時刻視頻號

當天深夜，前國足隊長馮瀟霆在微博發出長文，以親身經歷指出了國足球員的無奈，“批評和指責很容易，認識自己很難，中國足球要提升需要的是實干家，而不是鍵盤俠。”

而隨著輿論的發酵，“馮鞏”兩人之間的舌戰引發熱議，僅在微博就收獲了單條話題超4億的閱讀量，成為全網頂流。輿論也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競技體育，菜是原罪”，另一派則認為“不懂足球就不應妄加評判”。

跨界蹭中國足球=流量密碼

無論如何，中國足球再一次證明了自帶頂流的能力。在馮瀟霆微博長文發出的十幾個小時內，單微博平臺流量就超過了4億。而此前鞏漢林回應馮瀟霆的段子小品，也在短時間內收獲了超3億微博閱讀量。

不僅足球媒體人紛紛對此事發表看法，綜合類媒體也對這次“舌戰”作出評價，進一步推高了輿論熱度。3月15日下午，人民網網絡評論部官方微博“人民網評”發文表示，“馮瀟霆們，不能太玻璃心”。博文主要表達了對“馮瀟霆們”的態度，指出雖然不能將“中國足球的問題”歸結為球員，但球員也有相應責任。

博文中不僅默認了“所謂'中國足球'只等于國家隊成績”的邏輯，而且并未對外界跨界評論足球的現象作出評價，僅倡導足球人“不應過于糾結于他人的指責”，“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澎湃新聞則發文《“馮鞏大戰”的嘴上功夫救不了中國足球》，并認為“無論球迷還是非球迷，對這場'馮鞏大戰'的評價幾乎是一邊倒的”、“縱然馮瀟霆的這些話都很有道理，但真刀真槍的賽場上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兩大媒體的立場，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足球圈外人士、部分球迷對于中國足球（尤其是中國男足國家隊）的看法。而邏輯上的唯結果論、優勝劣汰論，與過往多年來中國足球遭遇過的調侃、嘲諷并無任何差別。從解決中國足球頑疾的角度來說，“菜即原罪”論的支持者，均未提出過任何有建設性的針對中國足球的解決方案，也從未深究過中國男足國家隊在世界地位不斷下滑的深層原因。消費中國足球，收割流量，不講對錯，只講情緒。情緒宣泄后，又把中國足球扔在一旁，直到中國足球下一次引爆輿論熱度。15日下午，微博足球整理了部分足球圈人士對“馮鞏大戰”的評價。馮瀟霆的長篇微博，得到了不少足球圈內人的認同。但足球圈內聲音也認為，足球圈對于馮瀟霆的理解和認同，并不能改變全社會情緒化消費中國男足流量的現狀。

不過從中國足球此次事件帶流量的能力來說，其實已經回應了“為什么掙得那么多”的問題——“全民給的”。

誰在消費中國足球？

近些年來，中國小品界曾多次因“低俗”而遭到國際媒體的批判：笑點常常來自嘲笑殘疾人、歧視婦女、地域歧視等各類刻板印象傳導。在新一代年輕人信息來源越來越豐富的情況下，關注度在逐步下滑。

當跨界批判中國足球、調侃中國足球成為風氣，甚至“網絡政治正確”。不關心足球的吃瓜群眾并不會在乎中國足球面臨的疑難雜癥根源。以中國足球為題材編段子，無論初衷如何，本無可厚非。但過度傳導情緒而遮掩本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風氣，不僅不利于中國足球，也不利于任何行業，包括小品行業本身。

持“競技體育，菜是原罪”觀點的網友，同樣常常將國足潰敗的原因，直接歸咎于球員、教練本身，而不是“為什么選不出更好的球員和教練”。

在中國，類似的情況其實出現在了每一項全球范圍內深度職業化的運動上，無論籃球、排球，還是冬奧剛被全民認識的冰球。而作為對裝備和場地要求較低、傳播時間較早的大眾項目，足球只是不幸成為了受攻擊最嚴重的“眾矢之的”。

在參與人數不多的個人項目、部分女子項目上（包括女足），中國過往成功的經驗，一直是男足成績的參照對象。但在男子足球等項目上，當其他國家擁有龐大的群眾基礎和職業化培養體系，中國卻一直在停滯不前。

以常年只有“弱旅”對手零頭的注冊球員數，輿論一邊倒地期望反職業規律地面對“弱旅”永遠取勝，并在“意外”輸給“弱旅”越南后，引發了新一波對國足的群嘲，且關注焦點幾乎僅局限在批評一線隊球員。其中邏輯無異于斥責“三千精銳未破十萬大軍”。

在助推聯賽吸引資金、開展青訓、提升參與度的足球基礎建設方面，足球圈以外的輿論又幾乎毫無建樹。當真金白銀涌入中國職業足球聯賽，并全面開花地增加青訓人數、增加青少年球員職業發展前景預期的時候，“主流輿論”的觀點則是痛罵高薪。而當全聯賽普遍欠薪的時候，“主流輿論”卻消失了……

在中國足球的發展中，足球人是孤獨的。

上一個時代的中國足球段子中，曾被調侃出圈的前國腳李毅無奈表示：“自古以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越南都輸了還說什么呢？想讓別人尊重你的行業只能靠大家的努力把這個行業做的更好，現在這個行業確實已經到了最艱苦的時候了，借用一句話，男人嚼吧嚼吧咽了！”

而《足球報》國內部主任李璇則在微博上轉發了門將楊程的一條微博，目前河北隊處在欠薪風波和股改困境中，至今仍未開啟集訓。

“中國足球確實經常給國人添堵，但鞏老師也沒把小品沖出亞洲推向國際化。讓我們值得深思的是怎么就沒有一位代表關心球員的工資被拖欠了應該怎么辦？俱樂部要退出了球員應該怎么辦？那些梯隊的孩子未來怎么辦？孩子放學想繼續踢球是應該在學校練好還是到機構練好？責任怎么劃分？誰能給提點建設性意見？……可現實是沒有人發聲，沒有人代表。”

注：本文所用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