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險今年上半年經歷了保費增速與持股市值“雙降”。《證券日報》記者對銀保監會官網披露的數據梳理后發現，今年上半年，以萬能險保費收入為主的人身險公司保戶投資款新增繳費為4345億元，同比驟降25%。

與此同時，記者9月6日對東方財富Chioce數據梳理后發現，截至上半年末，險企萬能險賬戶對A股的持股市值降至896億元，較年初的971億元下滑75億元。

萬能險增速下滑，一方面與監管層鼓勵險企發展長期保障型產品、回歸保險本源有關;另一方面則與近兩年來險企龍頭主動壓縮中短期萬能險、推動長期保障型產品有關。此前作為萬能險主銷渠道的銀保渠道現階段也在陸續轉型。

萬能險“退潮”

保費增速和預期收益率雙降

曾因“寶萬之爭”進入資本市場視野的萬能險，正逐漸退潮。今年上半年，代表萬能險保費收入的保戶投資款新增繳費4345億元，較去年同期的5801億元驟降25%，萬能險保費增速持續下滑。

萬能險增速下滑，與其產品特征及監管環境密不可分。保險公司利潤來源通常有三個：一是死差益，即保險條款預期賠付額與實際賠付額之間的差額;二是利差益，即保險條款預定的利率與保險公司實際投資收益之間的差額;三是費差益，即保險條款預定費用和實際費用之差額。

具體投射到保險產品，可分為保障性保險、投資性保險和保障投資性保險三類。保障性保險是指純保障性產品，無任何投資成分，短期意外險和健康險偏向此類。投資性保險是指純投資性產品，無保障成分，投連險偏向于此類。保障投資性保險是指既有保障功能又有投資功能的保險，萬能險就兼具這兩大功能，但其保障功能偏弱。前幾年，一些險企放大萬能險的投資功能，使其更偏向于理財型保險。

理財型萬能險的快速增長，曾造就了一批“黑馬”險企，成為“資產驅動負債”型險企的代表。“資產驅動負債”模式下，要迅速提升保費規模，只能推出萬能險等高收益產品吸納保費，這將推高險企負債端成本。因此，債券、存款等固定收益類資產基本不能滿足其收益要求，只能開展大量股權投資，進行長期股權投資，因此，市場出現了中小險企在二級市場“買買買”的現象。

不過，這種模式為保險公司未來的穩健經營埋下了隱患：一旦投資于股市的資產下跌，投資收益將無法覆蓋保費成本，險企會面臨虧損、流動性告急、償付能力不足等一系列風險。今年以來被銀保監會接管的個別險企就是這類險企的典型代表。

自2016年底開始，監管層陸續出臺多個政策，引導“保險姓保、回歸保障”，限制中短存續期產品規模，以附加險形式存在的萬能險也被叫停。此后，類似前幾年“寶萬之爭”的激進投資方式逐漸減少，今年上半年更是近乎絕跡。

風險隱患的暴露促發了監管力度的加強，為萬能險保費增速滑坡埋下了伏筆。數據顯示，2017年至2019年，保險業激進的投資理財型業務得到遏制，壽險業務的中短期保費占比從31%的歷史高點降至4%。

與此同時，此前曾在銀保渠道熱銷的萬能險產品預期收益率也出現回落，萬能險的吸引力進一步降低。2016年、2017年，一些險企的萬能險預期年化收益率一度可達8%，個別的甚至高達9%。但《證券日報》記者近日走訪了位于北京西三環和南二環的5家不同銀行營業網點后發現，這些銀行網點推薦的萬能險產品結算利率均在5%以下。

隨著萬能險存續期限拉長以及收益率下滑，主流險企開始在銀保渠道主推高價值保險業務。中國人壽副總裁詹忠也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在“一體多元”布局下，公司對銀保渠道的定位是清晰的，即規模與價值并重。未來，銀保渠道還要不斷深化轉型，探索新路徑。

監管力度加碼

防范現金流和利差損風險

今年以來，監管層對萬能險的監管力度不僅沒有放松，反而有不斷加強的跡象。

今年2月份，銀保監會印發的《關于強化人身保險精算監管有關事項的通知》，在非現場監測機制方面重點對季度監測機制進行了完善，新增責任準備金覆蓋率、萬能險賬戶基本情況、投連險賬戶基本情況等。除了將責任準備金覆蓋率納入監測指標體系外，還強化了對萬能險等業務的監測，加大負債業務的監管力度，重點防范行業現金流和利差損風險。

今年6月份，中國銀保監會發布關于開展銀行業保險業市場亂象整治“回頭看”工作的通知，在2020年非銀行機構市場亂象整治“回頭看”工作要點中，將保險機構的萬能險業務存在的問題單獨列出，具體包括：萬能單獨賬戶的資產未單獨管理;在同一萬能單獨賬戶管理的保單未采用同一結算利率;萬能賬戶實際結算利率未根據萬能賬戶單獨資產的實際投資狀況科學合理地確定，存在剛性兌付的情形;萬能單獨賬戶資產負債嚴重錯配，對可能存在的利差損風險和流動性風險未制定可行的應對措施等。

為進一步規范萬能險業務，銀保監會人身保險監管部在8月初約談了12家人身險公司的總經理和總精算師，責令整改萬能險財務收益率低于實際結算利率的現象，防范利差損等風險隱患。

未對所持A股頻繁調倉

長期資金屬性進一步凸顯

伴隨監管部門對理財型萬能險的持續加強監管和險企主動壓縮萬能險，今年上半年，萬能險對A股的持股市值也在不斷降低。

《證券日報》記者對東方財富Chioce數據梳理后發現，截至上半年末，使用萬能險賬戶持有A股的險企包括上海人壽、恒大人壽、和諧健康、百年人壽等10余家險企。這些險企的萬能險賬戶對A股的持股市值合計896億元，較年初的971億元下滑75億元。

萬能險賬戶的A股持股市值減少，一方面與部分險企萬能險賬戶主動減持或清倉相關個股有關，另一方面則與所持個股的股價波動相關。總體來看，今年上半年，上述險企并未對所持A股進行頻繁調倉換股，萬能險的長期資金屬性進一步凸顯。

此外，今年上半年出現的險企舉牌行為大多不以萬能險賬戶資金為主。在舉牌方式上，2015年期間，險企大多采取二級市場集中競價買入的方式，并以萬能險資金為“彈藥”不斷增持，意圖掌握被舉牌企業的控制權;今年上半年，險企大多通過協議轉讓的方式舉牌，扮演財務投資者的角色。在舉牌過程中，上輪險資舉牌潮中頻現短線投機行為;本輪險資舉牌潮中，險企更加注重長期價值投資，不再充當“野蠻人”。本報記者 蘇向杲